酒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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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精神(一)
尼采的酒神精神

尼采的酒神精神

尼采是19世纪后半期的一位重要的思想家,他的思想和作品在他溘然长逝之后的二十世纪西方文论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酒神精神”作为尼采哲学的基础性概念在他的处女作《悲剧的诞生》中华丽登场,而后以酒神涌动的激情和奔腾的血液蛰伏于其庞大的思想体系。

尼采用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的象征来说明艺术的起源、本质和功用乃至人生的意义。“酒神精神”是相对于“日神精神”所提出来的,与之“日神精神”所代表的预示生命和希望光明的灿烂梦幻世界相对立,它所代表的是一个醉狂的世界,它使人们沉浸于酩酊大醉后的狂歌曼舞,并在这狂欢与放纵中与世界融为一体。“日神精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酒神精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幕悲剧,我们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幕悲剧,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如果说日神精神能够给与人们平和、明媚和和谐的话,那么酒神精神所代表的是疯狂的、歇斯底里似的的激荡。在放纵的过程中,暂时忘却人生的痛苦,在迷狂的状态中释放压抑的原始激情,解除生命与之俱来的束缚,达到以人与世界万物与大自然融合为一,感受神秘的自然赐予永恒的生命力,获得一种不可言状的快感。正如尼采所说“在酒神的魔力之下,不但人与人重新团结了,而且疏远、敌对、被奴役的大自然也重新庆祝她同她的浪子人类和解的节目。人轻歌曼舞,俨然是一更高共同体的成员,他陶然忘步忘言,飘飘然乘风飞,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神。”

【酒神精神】

“痛极生乐,发自肺腑的欢呼夺走哀音;乐极而惶恐惊呼,为悠悠千古之恨悲鸣。”酒神狄奥尼索斯在狂醉之后,把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力量和生命感激发出来,注入理性世界之中,从而把冻结了的暗哑的生命世界重新赋予动律,创造的冲动回响激荡,借以征服难以回避的可惧事物。对于旁观者来说,处于酒神神秘状态中的人们所体现的痴狂,似乎是一种人性中所有善恶情欲不和谐的大爆发:对所有美好外观的抛弃,打破一切规则等等。但是,酒神精神要求的正是这样的打破和重建,打破旧有人们自己赋予自己的枷锁,重建与真实世界的真情“融入”,只有“融入”于最初本性的真挚才能给予客观世界有价值评价和体认。在这样的狂欢之中,个人的感受和个体化的感知已经不复存在,人们极度陶醉的与宇宙本体融合的神秘体验,世界的一切苦痛和磨难都显得无力苍白,生命变得坚不可摧且充满欢乐,酒神精神就是承载一切苦痛的力量,是一切欢乐的缘起,也就是酒神精神的真髓。

从尼采自称为“酒神哲学家”便可知酒神精神在其哲学体系中的根基地位。他认为酒神精神的冲动是比日神精神更本原和形而上学的。首先,尼采对欧洲传统文明、德意志精神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对当时兴极一时的科学主义、理性主义的批驳也不遗余力:“一切价值的重估,这就是我对人类最高认识自己行动的公式,这种行动已成了我的血肉和天才。”对于人们把希望寄托于上帝,吧自己托付给毫无根据的信仰,尼采告诉人们,所谓的最高价值和信仰是站不住脚的。他以酒神精神作为自己的武器直指以理性为特征的欧洲文明:“现在,我们称之为文化、教育、文明的一切,终有一天必将站在公正的审判官酒神面前。”其次,尼采通过生物进化论提出了超人概念,意指超人是继人类之后的又一个高级形态。超人敢于直苦难的人生,在苦难的人生中寻求生命的意义和欢愉,超人是时代的领导者,是生命的主宰和强者,他具有健全的生命本能和强健的强力意志,是生命之肯定者和生之欢乐的承受者。这些不正是酒神精神所独有的特质么?酒神冲动就是一种遗弃自我、投身超人的原始力量的生存本能。再次,尼采的强力【酒神精神】

意志与酒神精神的关系甚为密切。和酒神精神一样,强力意志也是生命面对磨难和剧痛时毫不躲闪的勇敢直视和穿越。查拉斯图拉用自己的智慧与“市人”进行抗争,他具有超人所特有的强力意志,即在艰险之中穿梭无阻碍的勇敢和毅然。这样的生命和意志的极致体现和追求正是酒神精神所体现的人的自然本心的倾注,正是酒神精神的积极的乐观主义的本质内现。

由今观之,尼采的酒神精神有其合理因素,它不仅肯定人生的苦痛和生命本身,从根本上否定了否定生命的学说,揭示了这样的贬损之下的虚伪性实质,如叔本华悲观主义、基督教等。酒神精神正是他与此对抗的武器,借以就酒神精神为基础提出了诸多激情洋溢的理论观点,不仅从当时的社会看来具有积极的促进意义,而且对于现今社会具有借鉴意义。并且,尼采的酒神精神作为希腊悲剧的基本元素,以面对生命苦难所体现的坚韧的乐观主义为其精髓,倡导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鼓励人们勇于创造和改变,不拘泥于传统中的陈陋,是对消极的悲观主义的彻底否定。同时,加入酒神精神狂欢队伍的人们从精神上融合为一体。这样的本真力量释放之中展现的真挚,对于虚伪矫饰的人们精心刻意构筑的所谓“理性”“和谐”是一种引导和反思。

当然,酒神精神不可避免的存在着缺憾。虽然尼采的酒神精神是崇尚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融一的整体状态,但是迷醉中的泄露的“自我主义”,以及对人的欲求的绝对信任而产生的“非理性主义”是否值得我们再度思索考量?艺术为酒神精神撑起的绚丽之伞遮住的是阳光和风寒?酒神精神倡导的个人是释放,也就是“自我“的任意释放,将使本心之随感中难以把握的神秘体验设置成为目的,客观世界成为主观感受的工具和手段,这势必导致主体心灵与世界客观的割裂和紧张敌对。因而,这就需要我们在继承尼采的理论的过程中选择性的扬弃。【酒神精神】

物理学院 韩祖银 201200101035

酒神精神(二)
“酒神精神”之于现代社会

【酒神精神】

“酒神精神”之于现代社会

(上海师范大学法政学院)【酒神精神】

摘要:后现代是当今时髦的词汇,它已经涉及到我们生活世界的各个领域,包括哲学领域。尼采的思想在现代化、后现代化的过程中被现代化和后现代化了。价值重估变成了价值虚无;解释的多元性变成了解释的任意性;酒神精神变成了佯醉装疯······ 关键词:永恒循环 ;酒神精神 ;现代性

【酒神精神】

“一条又粗又黑的蛇正在往一个年轻的牧者嘴里钻。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喘着气,面部痉挛着,歪扯着扭曲着身体,而蛇的后半身在他的口外摇摆着。蛇爬进了年轻人的喉咙,紧紧咬着他的喉管。查拉斯图拉从梦中醒来,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他用手奋力的向外拽,这讨厌的冷血动物,还是咬着喉管不放,摇摆着身体往后管里钻。查拉斯图拉跺着脚大声喊道:咬吧!咬吧!咬去它的头!咬吧!喊声中充满恐惧、憎恶、厌弃与怜悯。年轻的牧者听到查拉斯图拉的忠告,用尽全力咬下去,蛇成了两半,他把蛇头吐出很远:而他自己却跳了起来。从此,他就不在是年轻的牧者,也不是一个人,他变形了,而且顶着光圈。他笑着,笑声奇特的大地上任何人都不曾如他一样笑过!”这个恐怖奇特的场景是德国哲学家尼采的一次梦境??????而这个梦源于他的“永恒循环”思想。

现实中,生命总是短暂,死亡也没有人能规避,而时间是永恒存在的,这是尼采“永恒循环”思想的基础与前提。时间为何物,无人能下定论。但是早期人类就已认为时间是循环的。亚里士多德在

酒神精神(三)
尼采悲剧哲学中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

尼采悲剧哲学中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

从美学角度看,《悲剧的诞生》既是关于古希腊悲剧起源、毁灭与再生的艺术史专著,又是关于艺术本质的艺术哲学专著。不过,尼采之所以关注古希腊悲剧,主要不是出于历史的兴趣,而是出于他本人理解艺术的现实需要。他在书中所提出的“日神精神”、“酒神精神”、“苏格拉底精神”三个基本概念,不只是用于分析某种历史现象,而是用来理解艺术本身的。尼采从人生的需要角度理解艺术,强调艺术是人得以生存下去的最基本的、乃至唯一的手段。他强调只有作为审美现象,生存和世界的存在才具有了一种永恒的、充分的理由。尼采的《悲剧的诞生》在美学上的主要贡献在于提出了一种反抗悲观主义的悲剧人生观。这种人生观主张用艺术的方法,将人生的苦难、病态、荒诞转化为激励人们勇敢地面对现实,勇敢地生活下去的强化剂。尼采的这种悲剧人生观对其后的现代主义作家的文艺创作有着广泛而又深刻的影响,在卡夫卡、加缪、乔伊斯、萨特、艾略特等现代派作家的作品中,我们可以一再看到这种悲剧人生观的影子。其次,从哲学角度看,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所关注的两个主要问题,在他后来的思想发展中始终占据着中心位置。一方面, 尼采对生命意志的酒神哲学的热情肯定演化为他后来的权力意志理论和超人学说。酒神精神一直是尼采哲学的主角,他的权力意志、超人、查拉图斯特拉都只是酒神精神的化身。另一方面,尼采对苏格拉底主义的批判,后来扩展和深化为对欧洲整个传统形而上学的全面批判(两千年以来,欧洲的传统形而上学一直以柏拉图的世界二分模式为范型),以及对基督教道德的批判,对一切价值的重估。因此,可以把《悲剧的诞生》看做是尼采的主要哲学思想的诞生地, 从而,期望从中能够发现帮助我们正确解读他的后期哲学的密码。 尼采的《悲剧的诞生》,其悲剧的起点就在于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其核心就在于日神与酒神的结合。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日神和酒神之间的区别。在希腊神话中,日神和酒神都是主神宙斯的儿子。阿波罗是太阳神、射神、音乐神、医神等,据说也是普罗米修斯所说的惊天秘密中将取代宙斯的人。所以,他所代表的是“官方”的、“正统”的、崇高静穆的、理性克制的,像太阳一样稳定、威严、温暖的艺术形象。并且由于阿波罗在雕塑、绘画等方面的重大影响,尼采将日神作为造型艺术如雕塑、绘画等的代表。酒神狄奥尼索斯(Dionysu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神抵,又为水果、蔬菜之神。他从宙斯的大腿中生出来的,因此他的出生中就带有狂诞的因子。在古希腊色雷斯人的仪式中,他身着狐狸皮,据说象征着新生。而专属酒神的狄奥尼索斯狂欢仪式是最秘密的宗教仪式。酒神的祭祀仪式时,人们聚集在

一起,且歌且舞,情绪亢奋,达到颠狂状态,冲破平时禁忌,放纵性欲,在忘我状态中追求精神超越的快乐。在雅典举行有四种狄奥尼索斯活动,既是狂欢节,也是戏剧作品展出和获得承认的舞台。狄奥尼索斯与罗马人信奉的巴克斯(Bacchus)是同一位神祇,他不仅握有葡萄酒醉人的力量,还以布施欢乐与慈爱在当时成为极有感召力的神,他推动了古代社会的文明并确立了法则,维护着世界的和平。此外,他还护佑着希腊的农业与戏剧文化。尼采对酒神和酒神庆节作了独特的理解,形成了酒神或酒神精神观念,使其意味着节庆、狂喜、冲动、放纵和解脱,意味着戏剧和表演,使其代表着人的自然冲动、迷醉状态下的野性。

尼采把日神和酒神分别比作梦境和迷醉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尼采认为这两种心理现象之间的差别和日神与酒神之间的差别是一样的。在梦境中,人们暂时忘却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所承受的苦难,随心所欲地去编织迷人梦幻的美景,在虚幻的梦境中为自己创造出一个远离现实苦难的美妙世界。梦的艺术性便在于,它以美的面纱掩盖苦难世界原本的狰狞面目,使生值得希冀。尼采因而认定,在这里,每人都有自己和谐安宁的天地,梦境世界成为了躲避现实痛苦的庇护所和避难所。这里是自我和个体的天堂,人人都有自己为自己创造的丰富多彩的世界。日神预示着光明,众神皆因日神而焕发出普照人世的壮丽光辉。因此,日神表现着更高、更美、更完善的世界,创造出美丽的幻象。但日神同时也具有严格的界定,对无节制的激情的遏制,以及充满智慧的宁静,就是日神的特征,也是个体的世界,艺术依靠的是“个体化原则”。在尼采看来,日神就是“个体化原则的壮丽神像”。正是靠了这种“个体化原则,”艺术家于是创造出丰富多彩、绚丽无比的世界来。雕塑、史诗以及一切叙事文体的艺术就是其表现形式。

然而,梦毕竟是幻象,是虚假和想象的产物。人们不愿意继续沉缅于虚假的梦境之中,而渴望摆脱幻想,去把握世界真实的本质。于是,人们苏醒过来,进入另一种迷醉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个体获得超越人格、日常生活、社会现实之界限的激情,逐渐“进入酒神的陶然忘我之境,忘掉了日神的清规戒律”,并向存在之母、向本真状态进发,最终与世界本体之意志融为一体。并在此刻,陶醉者感觉自己就是神,载歌载舞,如痴如狂,个人获得了完全的解脱,生命达到疯狂肯定的巅峰。在这种状态中,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冰消瓦解,日神式的自我主体消失了,人完全处于一种忘我境界之中,个体化原则遭到彻底破坏,人失去了自主意识,理智也不复存在,个体全然汇入群体之中,与神秘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从而感受到自然那永恒的生命力,获得了一种不可言状的快感。在这里,音乐成为了酒神

的感知方式。这种无形象无概念的音乐,直接映照世界意志,完全同太一及其痛苦和冲突打成一片,在音乐里,世界的一切都可以作为审美现象而存在。

这就是日神和酒神这两种力量,前者是梦境世界,它创造个体,是对人生痛苦的解脱;后者是迷醉现实,它消灭个体,是对大自然神秘统一性的感知。这两种力量从大自然中生发出来,是艺术发展的深层动力。受它们支配,每一个艺术家要么是日神式的梦境艺术家,要么是酒神式的迷醉艺术家,或者最终合二为一。在尼来看来,悲剧及整个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日神和酒神融为一体。他认为日神和酒神这两种力量的此起彼伏影响着各门艺术的兴衰。他深入地研究了构成悲剧的诸要素,如合唱、情节、舞台形象、对白、布景乃至神话等,认定悲剧在其发展的各个阶段都以音乐为核心。只有音乐才能最直接、最深入地表现世界的本质。尼采用“酒神”这个代名词对其加以强化,认为音乐以一种理性所无法把握的力量直接深入到世界本质之中,揭示了世界心灵深处的“原始冲突”和“原始痛苦”。酒神伴着音乐的旋律,才能纵情狂舞。然而从音乐精神中诞生,在音乐中感受到永恒生命力的悲剧却离不开音乐以外的其他因素。因此,尼采所说的酒神和日神的融合,即用音乐激动情绪进入酒神状态,而由神话场景等艺术手段创造“日神幻景”,并“借它的作用得以缓和酒神的满溢和过度”。这样,“酒神说着日神的语言,而日神最终也说起酒神的语言来”。

酒神精神包含着诸多合理的因素。首先,它肯定生命, 肯定现实生活,褒扬自然生命,其积极意义是值得肯定的。生命对于人来说是最可宝贵的东西,人的肉体应得到保护并创造条件使之得以健康发展,人的本能欲望也应当得到满足,任何贬损生命、否定本能欲望的学说都是虚伪的、荒谬的、病态的。尼采在认可人生悲剧的前提下,以其肯定生命的整体性,这其中包括欢跃和痛苦,高扬生命的个体性与特异性,关心个体在现世中遭遇的特殊事实,重视生命自身真实的感悟,反对理性和神学对生命的固化。在酒神的迷醉状态中,个体通过自我否定而复归自然,暂时遗忘人生苦难,领悟生命的欣悦。其次,它追求超越,倡导一种奋发努力、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它要求敢于破坏, 敢于创造。它坚决反对安于弱小和平庸、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无所作为、消极悲观的人生态度。在追求个体性的超越时,把世界理解为一个巨大无比的力的永不满足、永不疲劳的迁化,充分肯定生命是永恒的自我创造和永恒的自我毁灭。毁灭是生成的结果,是生存的环节和片面。因此,酒神精神对生命的肯定达到了极限。同时,毁灭也是一种大喜悦。因为毁灭的宗旨是在于恢复、延拓生命的张力,从而对生命热爱者的实践进行彻底更新,从而在新的界面上推进个体与生命之间的交流。生命的意义便由此明亮了。

建筑在知识基础上的乐观主义是肤浅的,而悲剧意识才是深刻的。前者导致了主体论的哲学,把人看作宇宙的主人,要征服宇宙;后者是建筑在对于世界的无限意识之上的,在无限的力量面前,有限的人类永远是渺小的,无论活多长时间,即使活十万年,与无限相比也只是一刹那而已。建筑在无限意识上的人生才是有深度的。不过,人生似乎应当在乐观与悲观、喜剧与悲剧之间保持一种张力,才不至于陷人极端。过于乐观使人浅薄,过于悲观则失去生气。真理与艺术也是这样,它们在我们的生活和精神系统中的作用和意义是不同的,不能相互代替。若是只有真理,人生将会了无趣味,甚至变得丑陋;假如只有艺术,则未兔陷人空想,脱离实际。两者交替作用,才使人生变得多彩。

酒神精神(四)
以尼采的“日神精神”、“酒神精神”说解读作品《明智的孩子》

  摘     要: 被誉为“白人女巫”的英国女作家安吉拉・卡特,她的作品被称为“一片异教神纵欲狂欢的沃土”,其中盛行的酒神文化风格在她的作品中重获了古希腊式的狂欢。在《明智的孩子》中,安吉拉・卡特将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混合在文本中,不平均地分配在人物身上,通过一种魔幻的方式,将被抛弃的欠思姐妹的悲剧人生幻化成一场讽刺喜剧的盛宴。

  关键词: 日神精神    酒神精神    《明智的孩子》
  尼采认为,理性的出现消灭了神话,而神话的消失使得诗歌无所适从,诗歌的困惑则衍发了人们对艺术的美和生活的真理之间深刻的思考。当尼采提出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时候,他向古希腊遥望致敬,并且试图寻找这二者的区别和共鸣。在尼采看来,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都是文化艺术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二者恰恰相反却相依而生。周国平先生在序言中极为精炼地总结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特点:
  日神精神沉眠与外观幻觉,反对追究本体,酒神精神却要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沟通融合。前者用美的面纱遮盖人生的悲剧面目,后者揭开面纱,自是人生悲剧。前者教人不放弃人生的欢乐,后者教人不回避人生的痛苦。前者执著人生,后者超脱人生。与日神精神相比,酒神精神更具形而上学性质,且具有浓重的悲剧色彩①。
  在尼采的想法中,酒神精神比日神精神更加具有悲剧的色彩,然而无论是酒神精神还是日神精神,都和科学理性是相对的、相反的,并且是难以融合的。二十世纪的末期,“白人女巫”安吉拉・卡特综合了伊壁鸠鲁主义、酒神狂欢精神和魔幻色彩的一位传奇女作家,她的作品被称为“一片异教神纵欲狂欢的沃土”②,在她的作品《明智的孩子》中,将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不平均地分配在人物身上,让他们形成了相反或者相似、相对或者相容的不同关系。在《明智的孩子》里,没有什么人是清白的,私生子、神秘的阿嬷、轮椅上的第一任妻子、疯狂的梅齐尔、与兄弟行为恰恰相反的佩瑞格林……有些人对着人生的痛苦转过头去装作看不见,用金钱和虚幻的美与庄严来遮羞;有些人却正面临着人生的悲剧,对它发出大声的嘲讽和欢笑。
  在《明智的孩子》里,安吉拉・卡特将女性主义和酒神精神结合了起来,实际上突破了从伍尔夫开始的“女性生态主义”的简单区分法:在女性生态主义中,女性通常被认为是亲和的、趋向自然的、原始的(一如母系氏族),而男性通常被认为是工业的、强力的、现代的、城市的。然而安吉拉・卡特并没有这样简单区分。诚然,在阿嬷的身上,有着天体主义(裸身)、素食、不能接受有人摘花等诸多自然的原始的典型特征,但是在欠思姐妹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狂欢式的酒神精神和古希腊式的日神精神;另外,与沉迷于虚幻荣耀的梅齐尔相反――从梅齐尔的身上,可以看出割裂了酒神精神的日神精神的存在――他的兄弟佩瑞格林身上,闪耀着酒神精神的超然和日神精神的执著。“西方文学中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的矛盾与融合,体现了其文化内质上的矛盾与互补两重性,也体现了人自身的矛盾性和文化之悖谬。”③这句话在《明智的孩子》中有很明确的体现。
  一、《明智的孩子》中的狂欢与酒神精神
  快乐是多么脆弱的东西。我们从滑稽可笑变得至高无上,然后心碎④。
  西勒诺斯对国王说:“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⑤
  “生存的恐怖和可怕”(《悲剧的哲学》,第11页),对于每一个人都敞开自己的怀抱。每个人都能够清楚地看见它们:叔本华选择了悲观的态度,认为我们没有什么行动是有意义的,因而整个人生都是没有意义的,唯有死亡是真实的结局。然而与叔本华的悲观不同,酒神的信徒们正视生存的苦难,却从狂欢中宣泄了苦痛,嘲讽了粉饰。
  欠思姐妹是梅齐尔・罕泽的私生子,根据她们的说法:“我们的私生女身份没什么狗屁浪漫可言,最好也只是个闹剧,最糟是个悲剧,其他时间则是长期的不便与困扰。”(《明智的孩子》,18页)但是欠思姐妹在提到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却采取的是一种嘲讽的、超然的态度。她们不乏戏谑地提到自己在遇到佩瑞格林叔叔之前幼年时候的艰苦生活,也将自己一次一次得不到亲生父亲承认的失望与痛苦转化成了对生活更加坚强的态度。在接到并不真诚的梅齐尔・罕泽爵士百岁寿诞宴会的邀请函时,诺拉・欠思不仅没有因为时间紧张或者尴尬而退却,反而嘲讽道:“天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也该喝点泡泡香槟了!”(《明智的孩子》,第9页)
  《明智的孩子》里,充满了戏剧性的狂欢气氛。欠思姐妹从小就被训练成一对歌舞女郎,并且随着年龄增长、世代更替和际遇不幸而逐渐堕落为最末流的歌舞女郎。但是欠思姐妹从来没有乖乖服老,也从来没有对生活的苦难低头,相反,她们自称“两个疯癫的老太婆”,并且嘲笑起自己现在困窘的境遇:“买杯酒请我们,我们就唱支歌儿给你听,如果场合特殊,甚至还可能抬腿跳个舞。”她们总结道:“唱歌跳舞是多么开心的事!”(《明智的孩子》,第10页)这种态度和酒神信徒面对生活的痛苦和不可避免的死亡时的狂欢与放纵是多么相似。
  理性的人是难以面对酒神的狂欢的。他们以洞察人生的真理为最终目的,以解决生活中的难题为生命的意义。然而酒神的信徒恰恰相反:
  酒神状态的迷狂,它对人生日常界限和规则的毁坏……个人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淹没在其中了……在这个意义上,酒神的人与哈姆雷特相像,他们彻悟了,他们厌弃行动;由于他们的行动丝毫改变不了事物的永恒本质。(尼采,第28页)
  当然,酒神的信徒和哈姆雷特式的人物还有很大区别,否则,酒神精神就和叔本华的悲观主义要混为一谈。但是最重要的是,酒神状态带来了一种迷狂,类似酒精作用于中枢神经引起的麻痹和混乱效果。它让人们做出疯癫的举动,然而这能够怪罪于酒精吗?它破坏了日常的界限,破坏了理性的规则,因为真理和艺术、美、爱,其实并没有很大关系,在有些时候还有可能会是相对立的。在欠思姐妹的面前,人生已经走进了最低谷:她们年老了,八十岁的歌舞女郎,听来就是令人伤心的一个身份。她们始终没有得到父亲的承认,并且不断地被罕泽家的姐妹夺去风头,事业一再下坡。她们住在阿嬷留下的房子里,古老的房子,在“错误的一边”,贫民区和富人区隔着一条河流。生存毫不留情地向欠思姐妹展示着痛苦、贫穷、无可奈何,然而当欠思姐妹去参加父亲的百岁寿诞的时候,她们“浓妆足有一寸,衣服比人年轻了六十岁,丝袜上满是星星,又短又小的裙子勉强盖住屁股”。在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之后,欠思姐妹开心地相对一笑,“大胆招摇地跨进宴会厅。”她认为,“我们还是很有看头的,即使他们受不了看见我们”。(《明智的孩子》,第274页)   他们――理性的人们,或者说自以为理性的人们,当然受不了看见她们。“这些可怜虫当然料想不到,当酒神歌队的炙热生活在他们身边沸腾之时,他们的‘健康’会怎样地惨如尸色,�槿缬牧椤薄#ā侗�剧的诞生》,第5页)欠思姐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早已不是歌舞女郎取悦于别人的目的。她们已经八十岁了,一切打扮都是为了自己愉快。在她们心里,她们还是美丽的、迷人的,虽然打扮得过火了些,却在这过火的放纵中找到了灵魂的慰藉。她们不惮于惊愕了他人――而他们却必然被她们惊愕。“日神式的希腊人看到他们(酒神的信徒)必定多么惊愕!……也许这一切对他来说原非如此陌生,甚至他的日神信仰也不过是用来遮隔面前这酒神世界的一层面纱罢了”。(《悲剧的诞生》,第9页)看着欠思姐妹的行头,人们感到惊愕的同时感到了畏惧。人生其实不过是一场悲剧,区别仅仅是用狂欢来抵抗,还是用欺骗来遮掩。当欠思姐妹如同酒神狂欢的队伍一般走过的时候,梅齐尔被从神座上拉下来变成了凡人,轮椅变回了艾夫人,佩瑞格林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人生的痛苦在酒神狂欢的队伍面前黯然失色。
  与欠思姐妹相似,同样具有典型的酒神精神的还有阿嬷。阿嬷出于一种简单的爱,收养了两个素不相识的私生女。她是个素食主义者,远离肉铺和屠宰场,并且远离一切花店,因为她无法忍受花朵被摘下、被夺去生命时的尖叫。阿嬷是个敏感而聪明的人,她对生存和生活的理解如同哲人。她对战争的理解独有特色:“每二十年,这种事总要发生一次。这是代与代之间的问题。老男人受不了竞争,就把找得到的年轻男人全杀掉。”(《明智的孩子》,第43页),她的座右铭是“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阿嬷平日总是一副正派人的模样,但就连小小的欠思姐妹也感觉到“阿嬷看来有点古里古怪,跟她出门时总抱着一种叛逆全世界的感觉。”(《明智的孩子》,第48页)
  阿嬷从来没有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或者任何环境妥协过。按照欠思姐妹的说法,就连法西斯也没办法阻止阿嬷去酒馆打酒。尽管阿嬷死在空袭的炸弹中,死在去酒馆的路上,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后悔的。她的一生之中都有这种超然的态度,她的身上体现出来的不是一种酒神的迷狂,而是酒神精神的另一个体现,一种“个体的人自我否定而复归世界本体的冲动”。(《译序》,第3页)阿嬷即使年老,依旧不曾羞于自己残破的身体,坚持天体主义的裸体行为,这里面包含的回归自然与复归世界本体的态度是不言而喻的。
  二、《明智的孩子》中的幻觉与日神精神
  他悲叹道:“我父亲扮演李尔王时曾戴过的王冠――历经那么多死亡,那么多心碎,那么多辗转奔波……你可知道,你可猜想得到,它对我有多重要?重要得超过财富、名声、女人、小孩……”(《明智的孩子》,第147页)
  回顾古希腊的神话,在奥林匹斯山的诸神中,希腊人铸造出生活辉煌的幻象:“在日神阶段,“意志”如此热切地要求这种生存……以致悲叹本身化作了生存的颂歌。”(《悲剧的诞生》,第12页)古希腊人是多么聪明,早已看透了生存中的不幸和痛苦,所以他们的神�o不再为他们增加罪过,而是如此欢愉,用一切美的和愉快的事物构建出一个神圣的奥林匹斯山――唯一一个美与幻觉的神�o的乐土。
  梅齐尔的一生并非十分顺利。他继承了父亲对莎士比亚戏剧狂热的喜爱,和戏剧与现实无法区分的特点。梅齐尔和佩瑞格林共同的父亲,老罕泽,在两个孩子还年幼的时候便自杀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妻子的情人。佩瑞格林逃跑了,而梅齐尔被困住了,这句话不只是说他们的姑姑,那个痛恨自己哥哥的女人,也是说那顶纸做的金王冠,那个虚幻的高贵、权利、荣耀的象征。佩瑞格林逃走了,而梅齐尔被困住了,一生一世都没有走出这顶金王冠的世界。
  有一些人认为,既然酒神精神象征的是迷狂的非理性状态,那么与酒神精神相对的日神精神应当就是理性的代表。其实这一点周国平先生在开头就特意提出过:“日神冲动既为制造幻觉的强迫性冲动,就具有非理性性质。有人认为日神象征理性,乃是一种误解。”(《译序》,第2页)日神精神其实也是非理性的,它阻止人们理性地看待世界的真相,取而代之的是用美的东西和艺术的东西自我麻痹。梅齐尔的一生显然充满了日神精神的特质,不幸的是,他割裂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不可分裂的联系,从而沉溺在了辉煌和荣耀的假面之下,欺人又自欺。
  在日神状态中,艺术“作为趋向幻觉之迫力”支配着人,不管它是否愿意⑥。金王冠和莎剧对于梅齐尔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梅齐尔不是在追求着荣耀和经典,相反的是,荣耀和经典朝着他扑面而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就像他和佩瑞格林刚失去父母的时候“那些在饭店大厅做生意的、胸部下垂头戴羽毛帽的可爱女士”用糖果、热狗、冰淇淋派和泛滥的同情心几乎淹死这两个幼小的孩子。梅齐尔被困住了。他继承了父亲的金王冠和莎剧,至死都没有放弃。他带着金王冠漂洋过海,从英国来到美国,并且将莎剧也带了过去;在火灾现场,他对自己的兄弟、妻子、孩子(不论是私生子还是亲生孩子)都没有关心,唯一在乎的是他的金王冠,佩瑞格林将他的金王冠和私生女救出来的时候,他扑上去抢金王冠,丑态百出;直到他百岁寿诞的时候,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金王冠,从佩瑞格林手上接了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金王冠所象征的东西,不仅仅是《李尔王》,或者《麦克白》,或者《哈姆雷特》,或者莎士比亚的其他什么悲剧。梅齐尔被艺术的“趋向幻觉之迫力”支配着,从来没有逃脱出来。他没有到达过酒神精神的境界。他满足于这种支配,并没有揭开面纱的勇气与力量。他和佩瑞格林,和阿嬷,和欠思姐妹比起来,都太过懦弱。他害怕生活的残酷和生存的悲剧,所以背过脸去,宁愿沉浸在幻觉中。
  沉溺于幻觉是日神精神的特征。“日神精神教人停留在外观,不追究世界和人生的真相。”(《译序》,第4页)希腊人构筑起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的时候,就是在试图通过一个辉煌壮丽的神话来阻碍自己透彻地看清生活的真相。对于有死的众生而言,看清生存不过是为了死亡这一真相并没有太大好处,如果没有酒神精神的拯救,就会很容易走入悲观主义的歧途。而梅齐尔割裂了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的联系,他失去了看清生活真相并嘲笑它的勇气。他看见自己的私生女的时候,竟然大言不惭地对自己的弟弟说:“佩瑞格林,真高兴你来看我……还把你的可爱女儿也带来了!”(《明智的孩子》,第102页)   明智的孩子认的爹,明智的爹更应该认得自己的孩子。而梅齐尔拒绝了,他不愿认亲生女儿,而是让自己的弟弟为他认下。(却因为第一任妻子的出轨阴差阳错将弟弟的女儿认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多么讽刺。)尼采从未认可过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割裂,如果硬要将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割裂开来,则我们只会收获过度的疯癫野蛮和虚假的美好与幻境。梅齐尔换过三任妻子,有过数个儿女,却从来没有学会爱的真正意义,因为爱来自于生活,来自于在生存的痛苦面前的从容和镇定,来自于在生活的苦难和真实面前的不离不弃。梅齐尔将日神精神的蒙蔽性发挥到了极致,当他在百岁寿诞的时候看到私生女带着酒神狂欢的面具招摇而过的时候,他的荣耀和幻境花容失色,而他也第一次伸出双手,呼唤“女儿”,得到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和解。
  三、《明智的孩子》中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的统一
  喜剧与悲剧面具并挂,一个嘴角往上,一个嘴角往下,它们是守护神――在人生中亦然。戏如人生,不是吗?(《明智的孩子》,第81页)
  尼采将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区分开,并且反复强调二者正好相反的作用力的时候,并不是说这两种精神是不相容的。恰恰相反,很多艺术形式正是日神精神的外表和酒神精神本质的结合体,例如诗歌和神话。在审美的国度中,伦理道德、善恶是非不再是唯一的标准。“重估一切价值……审美的人生态度首先是一种非伦理的人生态度……超于善恶之外,享受心灵的自由和生命的欢乐。”(《译序》,第6页)这使得审美的狂欢获得了可能。无论是酒神的迷狂还是日神的自持都只是审美意义上的,而不是伦理道德意义上的。在《明智的孩子》里,虽然诸多人物身上都有酒神和日神的结合,但是作为最完美和最有趣的结合,佩瑞格林确实是一个典范。
  日神状态的鲜明特征是适度,酒神状态的鲜明特征是过度⑦。这两点看似不相容的特征在佩瑞格林的身上很好地融合起来,他具有强烈的戏剧性,却又具有温馨的爱和包容的情怀。让我们再回顾这段话:
  日神精神沉眠与外观幻觉,反对追究本体,酒神精神却要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沟通融合。前者用美的面纱遮盖人生的悲剧面目,后者揭开面纱,自是人生悲剧。前者教人不放弃人生的欢乐,后者教人不回避人生的痛苦。前者执著人生,后者超脱人生。与日神精神相比,酒神精神更具形而上学性质,且具有浓重的悲剧色彩。(《译序》,第4页)
  佩瑞格林给欠思姐妹塑造了一个温馨的“父亲”的形象,尽管双方都知道这个“父亲”其实是叔叔;他试图用零食和魔术来逗欠思姐妹开心,用美的面纱遮盖人生的悲剧――这是对别人而言的。对他自己,他从来不放弃正视人生,无论是欢乐还是苦难,他将欠思姐妹带进舞台后台,进入梅齐尔的化妆室,让她们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并且在梅齐尔拒绝与女儿相认的时候愤然而去。佩瑞格林是一个决不放弃人生欢乐的人,他的形象可以说是一个略带喜剧性的、爱好美食和自然的胖子。但他也不曾回避人生的痛苦,虽然他的事业数次起伏,他也曾经数次在欠思姐妹视线中消失(有一次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在异国他乡了),但是他从来没有从生活中消失,每次卷土重来都是一场新的成功盛宴。欠思姐妹说他“单单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太容易觉得无聊”。(《明智的孩子》,第87页)无聊是人生的本质,佩瑞格林是如此聪明的人,不会看不清生命的本质,有时候不过是短暂的爱恨纠葛之后永恒的沉寂。在他的眼中,石油大亨也好,钻石财富也罢,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只不过是生存的一点必需品而已,而生存本身就不等于生活。
  佩瑞格林身上的酒神与日神的二元色彩在一次聚餐中完美地体现了出来。他为两个亲生女儿带来了最珍贵的礼物:“两个盒子各装着小小的草叶窝,窝里是一只毛毛虫。”(《明智的孩子》,第243页)
  他用两个女儿的名字命名了全雨林最美的两种蝴蝶。只要人们依然热爱美丽,热爱蝴蝶,就会记得她们的名字。他带给她们“美丽的永恒”,美丽而能永久流传的东西,因为这两个女孩子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最珍贵的宝物,他试图给她们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两件东西:美丽和永恒。这是日神精神的最高体现,对美丽和永恒的不懈追求,一如希腊人塑造奥利匹斯山上的神�o。
  然而两个女儿对蝴蝶的反应不仅冷淡而且嘲讽,她们希望得到钻石镯子或者一点石油财富。生活的现实和冷酷像一记嘲讽的耳光打醒了佩瑞格林,撕开了日神蒙在生活上面的美丽面纱。佩瑞格林终于发现,“经过这番家庭团聚,我会很高兴与鳄鱼为伴”。生活的美丽假象荡然无存,丑陋和冷酷赤裸裸地显露出来。然而这不是一切的终结。就在他独自离去之后的数年,众人都认为他死在雨林之中的时候,他再次在哥哥的(也是他自己的)百岁寿诞归来,带来了雨林中无数美丽的蝴蝶。他告诉哥哥:“我们的每一个女儿,都各有一种以她们命名的蝴蝶。我还把这一种以你命名,你这没用的糟老头。”(《明智的孩子》,第288页)
  这一次佩瑞格林的蝴蝶和魔术与过去不同。他不再是一个日神的信仰者,单纯地相信生活外表美丽的外衣。他看到生活的丑恶,他离开过,可是他又回来了,以一种狂欢的嘉年华式的姿态。他不仅仅是酒神的信徒,也不仅仅是日神的信徒,成了二元艺术的混合体。西方文学中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的矛盾与融合,恰恰正是体现了其文化内质上的矛盾与互补两重性,也体现了人自身的矛盾性和文化之悖谬。“文学因其具有酒神精神而使人性以艺术的方式获得一种自由进而拥有美感;文学也因其具有日神精神而使人性以艺术的方式表达理性意志、捍卫人之为人的高贵理性、提升人之精神与灵魂品位,从而也拥有美感。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运载着文学所不可或缺的人性意蕴”⑧。这段话正是对佩瑞格林这个人物和《明智的孩子》这本书最好的概括。
  注释:
  ①包慧怡.胶片之影,杂剧之光:赏析《美国鬼魂与旧世界奇观》.凤凰网读书,2012年05月31日.
  ②周国平.《悲剧的哲学》译序.悲剧的哲学.周国平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8:4.本文以下凡引用此作品,均引自这一版本,不另加注,仅在引文后注明作品名称和页码.
  ③赵国春,刘进.西方文学作品中的酒神与日神之悲剧.求索,2012.
  ④安吉拉・卡特.明智的孩子.严韵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90.本文以下凡引用此作品,均引自这一版本,不另加注,仅在引文后注明作品名称和页码.
  ⑤尼采.悲剧的哲学.周国平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8:11.本文以下凡引用此作品,均引自这一版本,不另加注,仅在引文后注明作品名称和页码.
  ⑥周国平.《悲剧的哲学》译序.悲剧的哲学.周国平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8:3.引《强力意志》第798节.
  ⑦周国平.日神和酒神:尼采的二元艺术冲动学说.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四卷(4).
  ⑧赵国春,刘进.西方文学作品中的酒神与日神之悲剧,求索,2012.
  参考文献:
  [1]尼采.周国平译.悲剧的哲学.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8.
  [2]安吉拉・卡特.严韵译.明智的孩子.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伊莱恩・肖瓦尔特.韩敏中译.她们自己的文学.浙江: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
  [4]周国平.日神和酒神:尼采的二元艺术冲动学说.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四卷,第四期.
  [5]赵国春,刘进.西方文学作品中的酒神与日神之悲剧.求索,2012.
  [6]杜雪琴,余静.论《聪明的孩子》的叙事.大众文.
  [7]张永慧.欠思“阿嬷”的生态女性主义视角解读.大众文艺.
  [8]李凤.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论――论《悲剧的诞生》中的美学思想.安徽文学,2009.
  [9]蒋承勇.酒神与日神:西方文学的双重文化内质――兼谈文学的人性意蕴.江西社会科学,2012.

酒神精神(五)
“酒神精神”对塑造当代大学生人生观的启示

  【摘要】“酒神精神”在尼采的哲学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时隔一百多年,它所倡导的直面人生苦难、肯定生命的积极人生态度在今日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人生观教育作为当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内容,可以借鉴“酒神精神”哲学思想,从中汲取合理内涵来转变当代大学生错误的人生观、完善不健全的人生观。文章针对当代大学生所面临的问题和困境,通过阐述“酒神精神”及其积极因素以说明其在新的时代语境下对于加强大学生人生观教育中的生命教育、理想教育、艰苦奋斗精神教育等的启迪作用和借鉴意义。

  【关键词】尼采;酒神精神;当代大学生;人生观
  一、“酒神精神”的含义及其在尼采哲学中的地位
  19世纪70年代初,尼采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悲剧的诞生》,可以说这部著作标志着尼采真正开始建立自己独特的哲学。在这部著作中,尼采用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的象征来说明艺术的起源、本质和功用乃至人生的意义。他一反启蒙运动时期德国思想家对于希腊艺术研究的认识,破天荒地指出希腊艺术之所以如此繁荣,乃是在于希腊人内心的痛苦,是因为他们看清了人生的悲剧,故用两种艺术的冲突来肯定这个无意义的世界、肯定人生,而非是歌德、席勒等主张的那样将其归结于希腊人与自然及其内心的和谐。
  希腊悲剧是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相互作用的结果,两者须臾不可分。正是两种相互矛盾、相互制约的不同本能的结合,“最终产生了雅典这种既是酒神的又是日神的艺术作品”。而在理解这两种本能上,它们互为前提:日神是一切造型力量之神,同时是预言之神,更是光明之神,它统治着内心幻想世界的美丽外表,而这正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前提;酒神是一切非造型的音乐艺术力量之神,具有真正形而上意义的酒神精神的价值在于打破日神仅仅教人停留在外观、给人以幻象的局限,从而教人直面人生的痛苦、探索世界和人生的真相,对本体发起追问,复归世界本体,追求永恒。酒神精神是这样的一种精神――痛苦与欢乐的交织――它毫不留情、不加隐瞒和逃避地揭示人生的痛苦,为了给予无意义的人生以审美的意义和“形而上的慰藉”,要以审美的眼光审视生命的创造和毁灭――肯定生命就要肯定生命的一切,包括其中的痛苦,在痛苦中享受狂欢的自由,将苦难化为审美的快乐,在此之中获得快感。
  二、“酒神精神”在当代大学生人生观塑造中的启示作用
  (一)加强生命教育,直面痛苦,塑造当代大学生乐观向上、锐意进取的人生态度
  “酒神精神”的基本要义是肯定生命,肯定生命中必然包含实然存在和经历的痛苦。对于一个“酒神精神”的崇拜者而言,在面对一切困难和痛苦的时候,要表现出在酒神节时的那种欢愉,勇敢地正视痛苦、接受痛苦、战胜痛苦,伟大的幸福正是来自于这样的一种崇高感――以与痛苦的搏斗来增强生命力,又以增强的生命力来战胜痛苦,循环之中寻找生命的趣味确立审美的信仰。
  在我国,因为恋爱失败、仇富心理、人际关系、缺乏道德等原因选择自杀或杀人的现象数不胜数,其中不免有诸多高材生。而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之一便是应试教育体制下对于知识、学习成绩、一所好学校的过度追求,从而忽视了在中小学期间加强人生观教育的必要性。大学生缺乏热爱生命、尊重生命等基本观念,不健全的人生观导致其在生活中失衡,意志的薄弱让其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
  加强生命教育是新的历史条件下赋予人生观教育的时代内涵。每一个个体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是创造历史和一切价值的基础和前提,尊重、珍惜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是大学生应有的正确的观念。
  (二)加强审美教育,提升生命质量,构建精神家园
  追求物质享受是人类的本能,必须肯定个体生命自身固有的物质追求的合理性,尼采所主张的“酒神精神”实质上也是对于人的本能和欲望的释放和满足。另一方面,人的高贵之处在于对精神的不懈追求,一个人在获得身体上满足的同时,还需要有精神的慰藉和对生命个体的升华。过度地将生活的目光放在世俗生活上,沉溺于泛滥的物欲中,以感官刺激代替精神追求,是造成当代大学生信仰危机和道德危机的重要原因。
  其实,对生命的热情肯定就是对生命的信仰,当大学生从美学的视角来审视生命中的一切痛苦,以酒神的姿态面对的时候就建立起了对生活的忠诚和信仰。大学生应当通过精神性的追求,丰富、充实生命;另一方面,从人生负面的痛苦来认识生命的积极意义,体验审美情趣,树立审美的人生观,确立美学信仰,升华生命,以享受超脱的人生、自由的心灵和欢乐的生命,促进身心全面健康发展。从“酒神精神”理解大学生应当建筑的精神高地应当是:在这样的一个精神王国里,有坚强的意志和生命力,将生命视为“为了超越恐惧和怜悯,为了成为生成之永恒喜悦本身―――这种喜悦在自身中也包含毁灭的喜悦……”
  (三)加强理想教育,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统一
  “酒神精神”在实质上是与强力意志等同的。尼采肯定生命,以痛苦来求“强力”,主张做一个强者。当代大学生也应当树立短期和长期的理想,在克服困难不断为理想奋斗的过程中丰富自己的生命,增强生命的力感。在当下,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应当把远大理想即共产主义理想教育与现阶段理想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结合起来,使共产主义理想内化为大学生的个人理想。当代大学生自身则立足于学生角色这个起点,不断提高自己的科学文化素养和思想道德素养,充分满足个体对于物质和精神的需要,为实现个人价值而奋斗。同时,我国的基本国情决定了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将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过程,如果面对困难就打退堂鼓、畏葸不前,中国梦就难以实现,“两个一百年”也难以实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当代大学生更应当有“酒神精神”,积极地面对困难、笑对挫折,发扬中华传统美德,使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实现有机结合和统一。
  参考文献
  [1](德)尼采.悲剧的诞生:尼采美学文选(修订本)[M].周国平,译.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4:第1页.
  [2](德)尼采.尼采全集・第1卷[M].杨恒达,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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